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手下。
而且说到底还不是要我比赛!
……
我自暴自弃地瞪向他:“比什么?”
皇甫秋微微侧身,看向了身后王女。王女咧嘴一笑,一字一顿道:“比——武。”
比武,对我这么一个虽然挂着名号学过拳击,但实际上跑个五十米都喘得不行的人来说,意义跟“去死”两个字,是一样的。
所以我在目瞪口呆十秒以后,开口:“大家都是斯文人,所谓女子动口不动手……”
“本王又没说要自己上场。”王女斜眼看了我一下,“打打闹闹这等小事,自然是手下的人做了。”
“也就是说,打打闹闹这种小事,我也不用自己上场,直接拜托小曾就可以了?”我认真地思考着。
王女眼中精光一闪,视线在我和曾少离间转了个来回,冷笑道:“可以。只是还有一个条件——若是你请京城十大公子帮忙,输了倒没什么。若是赢了,那赢得杯盏的公子便要嫁于本王为夫。”
我一下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你赢了可以留住杯盏,输了还能娶个老公——便宜都是你捡了,哪有这种好事!”
王女一瞪我,转身向皇帝行礼:“圣上,小王千里迢迢自临国赶至东祖,携聘礼百褶如意三个、锌木七弦琴一柄、夜明珠五颗、碧霞云纹玉雕一件,此外金银珠宝、奇珍异品十余箱,可见小王的心意。可纵使小王情深意切,联姻一事还是一拖再拖。时至今日,小王难道还不能想出点方法为自己求得爱侣?”
皇甫秋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皇帝抑扬顿挫地抢在他之前开口:“准了!”
王女喜形于色,谢过恩后就带着皇甫秋匆匆离场了。
我和曾少离一众整齐地看向皇帝,只见她咧嘴一笑:“不必担心。朕既然答应了这门比试,就有把握赢!”
说罢,一个暧昧的眼神飞到我的方向:“更何况,朕和阮爱卿什么关系嘛!阮爱卿早晚是得叫朕做母皇的不是?”
时日飞窜,三天时间就在我偶尔想想骷髅不时亲下言笑经常和曾少离聊天日日躲着展想墨的时候,过去了。
又是御花园。
我表示无法理解皇帝对御花园的爱。吃饭宴席也就算了,连比武都要在御花园,她是恨不得上台打架的人辣手摧花吗?
皇帝见我满脸忿忿不平,还以为我担心比赛,便偷偷地凑过来安慰道:“儿媳妇,别担心。这次比赛,稳赢!”
我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不担心,我连出赛的人都没见过。”
“见过了,见过了的!”皇帝咧嘴笑得一脸便秘,看她那眼神,还隐隐带着些恶作剧的神色,“你放心,朕找的人还会有错吗?待会出场,保证惊艳!”
我“哈哈哈”干笑几声。
惊不惊艳无所谓,只要别让我惊悚就行了……
小小地安慰了一下自己,抬头一看,王女带着皇甫秋从远处走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脸色好像有点难看,连走路都颤巍巍的。
但很快,我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皇帝咬着瓜子小声地冒出了一句:“看来泻药下重了……”
我和曾少离一众看向她的眼神顿时诡异了起来。
皇帝脸上一红,辩解似的解释道:“放心吧,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朕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们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皇帝认真道:“真的!朕只是让人秘密潜入使驿,趁着他们吃饭的时候,偷偷在饭菜里加了几滴秘药而已。而且都是三天前的事了,他们不会怀疑到朕身上的。”
……
三天前下的几滴药,人家现在走路都还歪歪扭扭的,那药效也太强了一点。
我本着敌人吃苦等于我占便宜的想法保持沉默。
向来心底善良的曾少离却直接开了口,脸上微带愠色:“圣上,这样可过分了。”
美男生气的效果是皇帝直接低头作羞愧状,一副深深自省的模样。
曾少离接着道:“既然有秘药,那为何只加几滴如此吝啬?”
我和皇帝和众人:“……”
说话间,王女和皇甫秋就已经走到了面前。先是高度赞叹一下皇帝今天花容月貌精神烁烁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然后用扭曲的身子以及颤抖声音表示了一番自己身体不适不符合天时地利人和,接着委婉地表达自己对比赛热忱的态度,最后恳求皇帝给她个面子择日再斗。
皇帝耐心地听她絮絮叨叨讲完一大通话,脸带微笑,态度恬淡。临了还关切地慰问了一下王女的身体问题,最后说一句:“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大问题。此次比赛,无需王女亲自上场,只要派一个手下就得了。所以,比赛还是照常进行吧。”
王女脸都黑了:“回圣上,比赛的确无需小王上场。可近日不知怎的,小王使驿的手下全都吃错了东西,个个上吐下泻,连暗中保护小王的几个暗卫都没能幸免……”
我霎时间有想鼓掌的冲动。
看看,什么叫实力?这就叫实力!
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同时摆平王女一窝人马外加几个躲在暗处的暗卫,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人多牛!
听了王女的话,皇帝装模作样地皱了下眉:“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正所谓凤无戏言,朕说的话那可是一字千金,改不得的。偏偏王女你又出了问题……那也不能怪在朕的身上。比赛,还是照常进行吧!”
话一出口,王女的脸瞬间黑了。
皇帝的话很好理解。根据她说话的语气以及死憋着笑的面部表情,我们可以这样翻译:“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说你不舒服,我就要改比赛时间。你当你是谁啊?更何况你的手下吃错东西,算来算去也是你的问题。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比赛还是照常进行的。你呢,就等着出丑吧!”
于是王女一脸忿忿不平,我们也只能默哀了。虽然我承认看见她吃瘪,我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高兴。但见到她惹上皇帝的后果,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扶额感叹,看来我的心灵还是纯洁的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
皇甫秋突然开口:“启禀圣上,此次比赛虽未开始,但结果已然揭晓。正所谓时间宝贵,不若免了中间那些繁杂的过程,我们直接认输。可好?”
一石激起千乘浪。
王女看向皇甫秋的眼神就震惊得天地动容。
皇帝却大喜:“如此甚好!朕原本就国务繁忙,每日都必须公干到夜深。若是你们能直接认输,把杯盏给了阮爱卿,免去朕主持比赛的时间。那黎民百姓定会感激你的!”
我和众人:“……”
见过吹牛皮的,没见过能把牛皮吹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皇帝这人如果放到现代,也绝对是一个极品。
皇甫秋态度坦然,允了诺以后,就将手中捧着的木匣子交到了我手上,而后便随着王女施施然离开了。
我看着手里的木匣子半天发呆:“这样就赢了?”
“赢了啊!”皇帝得意洋洋地笑道,“朕一出手,不战而胜!就是王女知道是朕使的猫腻又如何?”顿了顿,遗憾地小声添了句,“唉,就是可惜了你另一个丈母娘一身男装没有出来比武……啧,本来还想好好嘲笑她一番的。”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她:原来那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艳……
曾少离凝视着王女两人离去的方向,眉头一皱:“我觉得,那个叫皇甫秋的人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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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少离一说,展想墨也想到了什么似的开了口:“据儿臣所知,临国王女向来脾气暴躁、行事鲁莽。无论是在宫廷之上,还是在流民之中,做事说话随心所欲,惹恼过不少达官贵人。”
“可奇怪的是,无论事情有多糟糕,事后王女总能将它处理得很好。所以纵使她得罪的人多,但明里暗里都没有一个人与她作对。”曾少离接着道。
皇帝难得正经起来,点头道:“这件事情朕也略有所闻。”
“儿臣曾派出手下展家密探前往临国调查,得悉王女身边一直有一个叫皇甫秋的幕僚。王女待之有礼,大事小事都听幕僚的意见。”展想墨眉头一皱,“可儿臣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幕僚竟是男子,而且从他公然代表王女做决定的样子看,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皇帝“噗嗤”一声笑了:“这有什么奇怪的?虽是男子,但我们东祖国不也有济济人才?像你,像少离,还有佑儿,还有段少将之子段师,东祖国钱首富之子钱棠,哪个不是聪明绝顶?”
“聪明绝顶倒没什么,只是,难道圣上不觉得奇怪?”曾少离平淡地开口,“前几次临国王女暴怒,气愤之下甚至会当着圣上的面拍案而起。可当皇甫秋随行时,轻轻一个动作或声音,便能止住她的怒火。圣上身边聪慧男子也不少,可试问谁能做到如此境界?”
……
虽然我一直很潜意识地浓缩自己存在的观念,可看到身边这群人突然转变的氛围,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看了看手里的木匣子,又看看已经进入了热切讨论状态的众人。我无声地咧了咧嘴,偷偷往后退去。
御花园路道五花八门,这边一个环状华亭,那边一个齐人高的树木。我鬼鬼祟祟溜到某个修葺华美的小湖前,小心翼翼掀开木匣子,将杯盏拿在手中。
手感很好,纹路清晰,紫色的流苏泛在杯盏周围,说不清的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