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既瑜即亮
邹迈闲聊问起衡祸,淳于纶罗罗嗦嗦说了差不多整个下午,事无巨细全清了个遍。最后还捎带着评论了一番,说衡祸是避免不了的,既便是他们几个算准了公羊申诚的诡计也于事无补。
“不对!”小迈腾地站起来,抓住淳于纶,“回学堂,别的不管了,我马上要见续恒越。”
找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在法家办公室逮到续恒越,邹迈也不管朱云聆一帮人在谈什么,卯劲冲到几个人中间,“不能救,谁也不能救,也不能保,千万别阻止公羊沐,不对,是别阻止公羊申诚。”
“哎?你怎么回来了?瞎支什么招?”续恒越把邹迈拽到一边,“不能让公羊沐想杀谁就杀谁。已经在部署了,兵家四将要死守忘川崖。”
“不是!”邹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跃跳上桌子,“你们又中计了!这次公羊申诚是要破釜沉舟。”
“什么?”楚洛水也觉得事情蹊跷,但毕竟这次公羊申诚一直没现身,不好乱猜,免得动了军心,“你说说看。”
“公羊申诚就是要死。”邹迈双拳紧握,“你们听我的没错,不能让事情按照任何一方的计划走。否则,你们还是输。”
“给个理由吧。”宗政端抬头看着邹迈,“合理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合理不合理不管了,我也希望公羊申诚别跟我想的一样,不过,八成是不可能的。反正你们最好把这事儿交给我。”邹迈清了清嗓子,“否则,只能自求多福。上次,衡祸。你们认为公羊申诚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四律中的地位,其实,他是要定自己在公羊家的地位。因为衡祸,千年来公羊家首次作为姬氏的旁支在学堂一跃成为一脉大氏家族,而这个功就是他公羊申诚立的,踏板是公羊申谋,但是,如果一旦揭穿衡祸。后果注定是公羊氏族名誉扫底,公羊申诚成为家族地罪人,所以说衡祸是有隐患的,就在公羊沐身上。”
“那他当初就不应该养公羊沐。”骆悯撇撇嘴,“还不是自己种下的祸根。”
“绝不是。巧计就巧在这里,变祸为幸,借水行舟。”邹迈双手拍了两拍,“爷爷我要是有这么深谋远虑。没准也是学堂第一了。”
“够了,第二,你还嫌不够高啊。”陶改扬起手背削了下邹迈的小臂,“继续,继续。你认为他想干什么?”
“咱们都是家族宗氏里出来的,进学堂的时候,爸妈最多叨咕叨咕别给祖宗丢脸。学堂里多数人都是这样的,用不着赚钱养家。没要求出人头地,更没说非得光耀门楣,只要把这些活了几千年的文化、那些死了几千年地技艺传承下去就OK了。咱们只是凭自己的这点儿能耐混混日子,对家族的贡献就是少丢人别添乱。”邹迈想了想措辞,一比食指,“但!有些人的想法不一样!公羊申诚就是另一种少数人。第一,他想把公羊家推上大氏族的行列,在他入学时。公羊家在学堂的地位勉强挤上三等,跟我家邾娄邹氏差不多。衡祸后,公羊氏的地位与荀、宋、朱、程、孟等等一脉大姓齐名。第二,他要成为公羊家的名人,名人?这么说也不确切,就是要成为那种在宗祠里立得人像供得高位地人,衡祸前,他只是个儒家君子。衡祸后。他是公羊家主,而且是一朝扬名的主。不过这些都只是打江山。”小迈说得累。冲宣节勾勾手,“椅子,伺候个。”
“给。”宣节点指一甩,扶椅飞上了桌,“接着接着,难道他自己还想保江山不成?”
“是,第三就是保江山。”邹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里晃出个蒲扇,大咧咧摇起来,“保江山靠子孙,不如靠自己,子孙要是都能保得住江山,就没这么多朝代前仆后继了。为什么公羊家那么多孩子,只有公羊沐一个人进学堂?这里面说头大了,公羊申诚就是要用沐将整个公羊家的位置钉在大氏族里。”
“他说钉就钉,哪家不是起起落落的?”骆悯完全没料到公羊申诚出了学堂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家族里如果有一个不死,永远在学堂里,就可以。”邹迈弓下腰盯着骆悯,“这个嘛,也不是他公羊申诚自创,照搬封策镇地敖尟!”
“他要造出来一个敖尟?”续恒越摇摇头,“不可能,除非公羊沐可以长生不老。”
“公羊沐不能长生不老,但体内有据比怒气就有可能。放走怒气任其流窜与困在一个人体内随时监督相比,督审监大人,你选哪个?”邹迈笑着冲恒越努努嘴,“公羊沐是公羊申诚的一个钉子,只不过不是钉自己的,是把公羊氏钉稳在千年来的文化传承里地,听起来很牛吧?不过这也是做了一半。还有一半就是全线撤离,以防后患。”
“全线?怎么个全线?难道公羊家失踪不成?”
“不,是公羊家族在学堂里消失。”楚洛水听懂了邹迈的意思,“公羊家所有在学堂毕业的人都死在公羊沐手里。用自己的命,宗族的命,屠杀弑族的罪名以据比怒气的借口推到公羊沐身上,把沐顶到长生罪的位置。长生罪,好古老啊,都快忘记有这种刑罚了。”
“是地。这样公羊家不会有人再入学堂,公羊家族的繁衍彻底与文化传承脱离关系,自生自灭,可只要公羊沐在,学堂就不会忘了公羊这个姓。没准再过千年,公羊家完全不知道有阴阳学堂这地儿了,但学堂也无法把公羊从大宗氏中抹去。”邹迈蒲扇一转,“据我推算。公羊申诚大限应该就是今年或明年,算不准月份,命理这东西精确的要叫贝家赛出手。现在公羊沐誓要夺公羊家老魂小鬼的命,也正好踩到阱里了。”
“那就送公羊申诚的人头,该死的死,不该死的都留着,让公羊家离不开学堂,断了他的计。”续恒越听了邹迈地分析,知道自己又转到了衡祸时一样地境地,不论做什么,都是在申诚的计中。
“NO,NO,NO,下策。”邹迈提起蒲扇拍拍续恒越地头,“后生啊,计嘛,贵在将计就计。你这硬碰硬算什么能耐?衡祸里,你跟图门清就是出手太早,我讲究的是一招毙命,别斗计,绞尽脑汁搞来搞去就没意思了。”
“你要干什么?”陶改知道这小子绝对出不了什么好招,幸亏不是个惹祸的刺儿头,更没长成想遮天霸地的种儿,否则有谁还能对付得了。
“人是要死的,我不拦着,不舍子怎么赢棋?公羊家那些庸庸之辈泛泛货色,也没啥稀罕玩意儿了,死了利索。”邹迈说得兴奋,转身骑在椅子上再扭了个180度,“听我的,让他公羊申诚在临死时才知道以往一切付诸东流,无可挽救。”
“说得轻松,你打算怎么弄?”朱云聆甩手一弹,正中邹迈眉心,“做梦吧。”
“真的很轻松,不,是轻巧,时机抓准就能很巧,咱们不用浪费一兵一卒。”小迈揉揉脑门抿着嘴哼哼哼诡笑了三声,“我需要罚使的身份,马上就要,至于做什么,你们就看好吧,谁也不许动,跟续密一样,暂时偃旗息鼓,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保证公羊申谋死不了,其他一概当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