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迁昏昏沉沉回到寝室已经凌晨四点多,天刚刚擦亮,一头倒在床上就呼呼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beyond的《真的爱你》把他连吵带震地折腾醒了。
“嗯?谁啊?”小迁接起手机,迷迷糊糊地问。
“我,其歌,马上到俭楼809,快,还有十五分钟就上课了,马上!”没等小迁回答,其歌已经撂了电话。
迁感觉自己实在爬不起来,索性一个翻身继续睡了过去,不一会儿,手机又是一顿狂响,这回连接得气力都没有,直接关机了事,天大的事情也得等睡醒再说。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其歌连打三次小迁的手机都是关机,不禁火起来,“这小子到底干什么啊?大白天关什么机啊。”
“他不是说今天上《寻行》么?估计是在睡觉。”公羊嘴里一边嚼一边说,时不时还吹出个泡泡来。
“你多大了,还吃这种东西?给我一块。”为霜推了推沐,伸手就往他衣兜里掏,可什么都没摸到。
沐戳了下刚吹出来的泡泡,啪一声,破掉了,“看仔细了,你见过哪个泡泡糖能吹出来这种深紫色泡泡,大小姐,蛊啊,亏你月末还想进刑家。”
“蛊又有什么了不起,你给我,我就敢吃。”为霜不在乎什么泡泡糖的,不过取笑她的观察力绝对不能容忍,话说出去才经一下大脑,后悔不已,万一公羊真的拿出蛊给她试,到底要不要吃?为霜脸上不觉一阵热一阵紧。
公羊看她理直气壮地说完没三秒钟,手就开始连连攥拳,眼睛一转一转地,知道她铁是逞一时嘴上英雄,想想这毛毛草草的性格挺好笑,就让她一次,顺水人情放一马,“算了,我的蛊可不是给你玩的,你想吃,我还不舍得给呢。”说完还冲着为霜眨眨眼。
为霜知道沐给了个台阶,马上转移话题,“图门,宋织到底怎么了,昨天到十点也还没出来,今天早上有没有见她?”
“没有。”图门瞅瞅其歌,其歌的眼睛还直盯这手机,嘴上埋怨个不停。
为霜托着下巴,唉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她不出来,咱们连碑阵上的字都看不清,不知道她到底搞的什么鬼,难道她早就胸有成竹了?”
“不会不会。”其歌一边打电话一边摆手,“绝对不可能,如果她知道里面的玄机,早就说出来了,别看她平时挺淑女,一遇到这方面的事情,肚子里绝对藏不住的。”
“你怎么知道。”沐觉得其歌好像很了解宋织似的。
“当然,她生前……”其歌的前字还没说完就马上煞住,“嘿嘿,反正,就是这样,绝对不会错。”
沐和为霜狠狠地盯着他,知道他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图门转头瞄了一眼其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白痴。”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很“特别”的老师,脚踩一双高帮软底黑布靴,身穿一席灰色长马褂,一手拿着杆竹教鞭,一面腋下夹着个黑色公文包,留着齐肩发,带着副细边金丝眼镜。光看侧面就把公羊和图门吓了一跳,为霜趴在桌上咬着嘴唇生怕笑出声来。其歌捂着眼睛,着实不想看到他们的表情,毕竟他第一次见到这位“性格”老师的时候,心里也一阵恶心。
公羊憋着笑碰了碰图门,“真是名不虚传,这就是刑家鲁钟相啊,做男人做成这副样子简直是绝了。”没得到回应,沐扭头一看,图门还沉浸在无比惊讶中没缓过神来。
鲁钟相走到讲台背向同学们,抬手曲指冲着黑板弹了弹,只见一股股气流扫过,黑板顿时像新的一样,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嗯,这还算差不多。”然后才优雅地转过身来,一个完全等分的中分发型呈现在大家面前。
“今天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嘛,看来大家都知道我今天要讲‘歧争’吧。”这声音细得很,听起来像个温婉的大姑娘,略有点沙哑,但这声音怎么听也不像是从男人的嘴里发出来的。“‘歧争’又被成为‘玄学士之争’,是阴阳学堂里有名的一次学士分歧事件。”
“老师,你是什么学士?”
“我的纯技是御物,属于品学士,跟这次争斗没什么直接关系。”鲁钟相推了推眼镜。
“这‘歧争’跟刑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干吗要研究它?”
“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小,‘歧争’的罪魁祸首就是刑家的庄迎,字亦辞。”
其歌笑了笑,对公羊说,“听这名字,装赢,必输无疑。”公羊没理会其歌,专心听着,一门心思只在‘歧争’,倒是完全不在意鲁钟相这怪异的扮相了。
“大约发生在明末清初,在朝代更迭的时候,人们信巫多过于信佛,信假多过于信真,当时又属外族入侵,所以百姓纷纷学习咒、符、蛊等技艺以保自我平安。而在这种乱世时,那些求仙寻道的诸学士和道、佛等家的学生往往都归隐山林做在世神仙以得逍遥,这种崇玄重玄的风气难免也进入了阴阳学堂,毕竟学堂也逃不开世俗上的纷纷扰扰。”
“还有其他学士呢,难道就不能遏制这种趋势么?”
“按道理说联合起来是可以的,但各个学士都各自为政,都不愿做出头鸟,结果,一帮不顾校规的玄学士私自招收大量异学徒。”
“什么是异学徒?”
“异学徒就是指没有纯技的普通百姓,这些异学徒没学多久一知半解就毕了业,大家都知道,玄学士的咒、符、蛊、诀这四种纯技是可以改变事物性质的,这样,一大批异学徒成了清军的帮凶,用玄学士的技艺帮助清兵入关从而建立了清朝,这些异学徒加官进爵飞黄腾达后不断为阴阳学堂送金送银,修楼筑殿。时世造化,玄学士也因此成为六大学士之首。”
听到这里,公羊、其歌、为霜一起瞅向图门,图门依旧看着前面,头也没转,只淡淡说了句,“我用的是古传蛊。”
“也对,古传蛊不可能是异学徒的。”其歌无奈地说,语气中充满着失望,好像巴不得图门是异学徒的传人。
“可这跟‘歧争’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这庄迎身上,庄迎是当时收异学徒最多的玄学士,他的纯技是咒,咒这种纯技易学难精,而对于常人来说学会就行,所以他门下自然出人头地的学徒也多,清初,庄迎五十大寿的时候,众多学生前去拜寿,一面逢迎庄寿星,一面献计献策要玄学士独立门户。”
“姓庄的这么容易就被说动了?”其歌有点听不下去,大概猜到后事如何。
“人老了,总会有点糊涂,也许这也正中他的野心,于是,没多久他就带着几百名心腹和四十八个传盒连夜离开了阴阳学堂。”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就真的中计了,那些异学徒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想一举消灭玄学士,在中途停留的寺庙埋伏,时机一到就放火烧了寺庙,但他们终究是异学徒,先天不足而且学艺不精,玄学士不可能败在他们的雕虫小技之下,可火不留情,传盒是救不回来了,这就是‘歧争’的大概。”鲁钟相一手扫了扫马褂,挥了挥教鞭,一副惋惜的样子。
“那些异学徒呢?是杀了还是怎么着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现在刑家研究‘歧争’只研究到这里,后面还得靠你们大家取证,自那儿之后刑家很少招收玄学士,尤其是纯技是咒的人。” 鲁钟相顿了顿,“每个时期都会有一些人想控制学堂,但结果总是分分合合不了了之,最多也就一两个能算上叱诧风云的人物成为现在大家的饭后笑谈。”
“现在还有野心勃勃的人么?”为霜忍不住地问。
“应该有,经关顺关老爷子掐算,现在不过暂时还是苗头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名留青史或象庄迎似的遗臭万年。”
“那为什么后来刑家都没招用符的呢?”其歌猛地想起自己的“可怜身世”,顿时有点不忿,想讨个公道。
“这个跟‘歧争’无关。”鲁钟相笑了笑,这种笑感觉怪怪的,只有嘴角上翘,面部其他部位全无变化,“这只跟你的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