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这越发大了,规矩也扔到一边了,别说什么大家闺秀,就算是小门小户的也没见到小姐领着丫头小厮乱跑的,你这是没人管教了还是没人提点了,别说连你的管教嬷嬷也进了洗涮房了。要不然我去请母亲再派个管教嬷嬷给你?”
知画被知秀这三两句话噎的,气儿都上不来了。但她现在不敢顶撞知秀,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低着头在那里,慢慢地停了一停才回道:“二姐姐教训的是。我没娘管没嬷嬷教的,辱了这府里的规矩。没有母亲在上提点着,我自然没有二姐姐有大家风范。二姐姐也不用在这里管我,我是生是死横竖不会给章府没了面子,不会给二姐姐脸上抹黑的,不然以后二姐姐要是迎不上个人家,再怪在我的头上。”
知秀一听这话,气得就要拧知画。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我说你两句,你连人家都扯出来了。我看你是欠教了,也不用管家嬷嬷,今儿我先来教教你算了!新燕,叫金嬷嬷来!”
新燕立时应声。
知秀身子一拧,横眉立目的就要去抓知画。
“秀儿!”知妙却在这时从东侧门走过来,伸手拉住知秀。“好好的一天,这又是怎么了?”
知秀看到知妙,只伸手往知画一指:“还不是这位美丽动人的三小姐,没规矩的领着个小仆就在这里乱跑,这是后宅内院,还有没有规矩了;我不过说了她两句,要叫个教导嬷嬷来,她就跟我浑开口起来,我这就去回了母亲,好好地教训教训她。”
知妙一听,再一看在旁边耷拉着头的知画,就知道这两个小姐妹又火星撞地球了。她向来知道知秀的脾气,也知道知画说话绝对噎死人,她们两个碰在一起,只剩下生气动手的份儿。
知妙按住知秀的手:“你对妹妹说话,也温和点,她有什么错也不要总是教训教训的,只是提醒下就好了。”
知秀还要反驳,知妙只把她的手一捏,然后转过头去对知画:“妹妹也有错,别说你二姐姐说你,就算是外头的人看到了一位大小姐领着人在院子里乱跑,人家也会笑话咱们家没规矩,女孩儿没体面的。画妹妹先别管自己嫡出庶出,娘是哪个,总要念着父亲的脸面,莫做出那些让父亲没脸面,又失了体统的事。那时候传出去,人家笑的不只是我们家,笑的更是妹妹的声誉。我们做姐姐的是能陪你没脸面,可是父亲母亲是赔不起的,惹了大人生气,妹妹又要挨骂挨打,且不是太不划算了。妹妹说是吗?”
这话兜了个圈子还说得溜圆,又让人想起还被关在洗涮房里的姚姨娘,知画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攻击点,只觉得噎得心头突突地跳,却还只剩下对知妙点点头的份儿。这个大姐姐,几年后变得更加凌厉,说话还圆润的无法反击,知画只心里生气,面上还是礼道:“多谢大姐教训。”
知妙看了知秀一眼,点了点头。
还是开口问道:“你这跑得如此匆忙,是为什么?”
知画只好回道:“也不为什么,是别人家来我们家借点草药,我想前院洛大掌柜在,正急着赶过去想和他问问有没有那几味。怕洛掌柜早走了,一时跑了急些。”
“借药?”这话到让知妙有些奇了,“谁家还需到我们家里借药?有病只需到百益堂去了罢。”
知画听到知妙问,低着头,没肯回答,脸上的表情也是花花绿绿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秀可是一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就来气,恨声道:“大姐姐问你话呢,你在那里想什么想?肚子里又摆什么花花肠子?你这么大小个人儿,整天就不能活得干净些么?!”
知妙连忙伸手拉拉知秀。
知画脸都被骂得彤红。
这时东侧门那头,有人急匆匆地从外头奔过来,一边跑,一边有些慌张地在上房之外就喊了起来:“老爷、太太,不好了,曾府那边派了两个管事先生和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过来了,说是老太太身边的那位二少爷,突然旧疾暴发,整个人都昏死在床上,人事不知了!老太太急着请我们这边快叫百益堂的两位大掌柜并楚大老爷赶过去呢!”
这话一出,满院子的人都听到了。
章荣孝和阮氏一个在上房,一个在东阁,都急急地跑出来。
连这边的知秀和知妙也顾不得站在底下的知画,匆匆地跑进院子里。
只听章荣孝说道:“二少爷旧疾暴发?!那还等什么,快到前院叫人,带上最好的药叫洛掌[WenXueKu.com奇`书`网]柜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不来更新,就像对不起大家一样。所以我真是劳碌命吧,是吧是吧?
但素每天能看到亲们,劳碌俺也认了!
为了俺的勤奋,请举起您的小手,冒泡吧!!
50
正文50、曾少奇症
曾家后院里,独栋的东侧大上房里,正传来骂人的声音。
“你们这又是弄得什么劳什子!给我滚出去!二少爷要是再不醒,我把你们一个个都直接打死!”曾老太太的声音从宽敞明亮的正屋里传出来,响彻整个院子。
接着哐郎——砰!一声脆响,小丫头手里捧着的木盘子药碗子直接飞出了雕梁画栋的屋子,砸在正屋院子里,摔得粉碎。
门外立着的曾荣忠与秦氏,眼看着那药碗子飞过来,差点没砸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曾荣忠听屋里静了一静,才说道:“母亲,要不然我再去请两位郎中来。”
“请什么请!”曾老太太爆怒的声音从屋里飙出来:“你请来的那些都是什么江湖郎中,一个个看不好越儿的病不说,个个都给他添油加醋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你们恨不得他立时就死了才好!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儿,打小就没了娘,小猫样儿的我抱在怀里暖了多久才给养活起来,他就这么招你们记恨,一定要害死他不成?!他好歹是你的骨血,虎毒还不食子,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眼里就容不下这一个孩子!是当年我硬要你娶他娘你不愿意,所以连带着把我和这孩子一起记恨上了?!你心里不痛快,你明说,我和越儿卷了铺盖卷子,我们回章家去!”
这一通骂,可把曾荣忠给吓坏了,他扑嗵一下子跪下去,连带秦氏都咚地一下子跪到了门外头,身后的丫头婆子们跪了一地。
曾荣忠慌得向屋里道:“母亲先不要生气,儿子已经差人去章府请百益堂的大掌柜和最有名的陈先生来了,不知道表弟在不在家,现在人还没有回来,母亲且息怒,儿子这就亲自过去请。”
曾荣忠爬起身来就往外走。
这时大丫鬟挑起了门帐帘子,曾老太太扶着碧钏走过来,脸色虽然还带有微愠,但是语气已经平静下来:“老爷且等等。老爷也别怪我刚刚话说的重了些,我也是为孙子着急,你这些孩子里,我统共就最疼这一个,他打下生就带着旧疾,猫儿样的养成这样,我用心,你们也用心点儿,好说这孩子也是你的亲生骨血,别管旧事如何,他娘如何,我和你父亲又如何,现在老爷是这府里的当家人,官阶爵位又都是老爷继承的,老爷也何必跟一个无知的孩子这么计较,我不求你们对这孩子捧在掌心里,你们且对他好上一点点,也算是为他早死的娘多尽点心了。”
曾荣忠一听老太太这话,又立时跪回来,低头道:“母亲教训,儿子谨记在心。”
秦氏看到老太太过来,连忙站起身来又去扶,一边扶一边道:“老太太息怒,且回屋里休息,仔细让风吹到了。”
曾老太太看了秦氏一眼,虽然令她扶了自己,但是嘴里却说着:“我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吹了病了都无所谓,你是主母,你对这孩子好上一点,下头的人也就不会见样学样了。”
秦氏被这样一说,脸上就有点挂不住,连忙说:“老太太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对这孩子多多用心的。”
曾老太太转回身去,冷笑:“别只用嘴说说就罢了。”
这把秦氏挤兑的,脸上那叫一个五颜六色,一点也不敢反驳。
这里正闹成一团,那边外头忽然有人叫:“章老爷来了,还有楚大老爷、百益堂洛掌柜和陈先生。”
曾老太太这可马上回身,道:“快请,快请!”
话说着,章荣孝已经领着人进来了。几个人一看到曾老太太,连忙上前跪拜请安:“请姑母安。”
“给老太太请安。”
因为事情紧急,秦氏这些内眷也没来得及躲开,曾老太太也没顾得这些礼数,只急道:“快些起来罢。孝侄,快让两位先生来看看越儿,这孩子昨日还好好的,今儿一早晨起来,不知是被冷风吹了还是怎的,竟然连床都起不来了。还有楚老先生,辛苦您也过来了。”
楚大老爷和老太太是平辈,忙上前揖了一揖:“老姐姐安。我今日才刚赶来,听说老姐姐最疼爱的孙儿急病,便连忙赶来了。我想着我们那边的医术药材和京里的有些不同,或许我还能帮得些许忙。”
曾老太太连忙说:“哎哟,可是辛苦你们了。我这孙儿打小就弱,我想着养大些可能好了,可谁知怎么越养越弱了。这旧疾不好,新症又添,没个几天安生的,真是让我没有办法省心。我心里念着就是这孙儿快点好起来,不然我要是两眼一闭去了,这孩子可指望谁哟。”
老太太说着说着竟伤感起来,连拿了袖角抹抹眼泪。
楚大老爷连忙安慰道:“老姐姐可别这样,让我们先进去看看罢。”